暴雨如注青溪村的泥路早已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
远处山道上传来马蹄踏水的声音混着铁器撞击的寒意直逼林家老宅而来。
祠堂门前春织站在风雨中手中铜牌紧紧贴在胸前眼神却比这夜色还要冷冽。
“他们来了。
”霍砚低声道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不多时三匹快马破雨而至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佩戴银鱼符的凤令使者身后两名随从手持封条与锁链杀气腾腾。
那使者翻身下马冷冷扫视众人一眼扬声道:“奉凤令之命查封林氏旧产所有田地、屋舍即刻封存族人不得擅动。
” 说着他一挥手一名随从便要上前张贴封条。
“慢!”春织一步踏出声音不高却像惊雷般炸开在这风雨之中。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铜牌火光映照下“沈”字赫然显现冷光如刃。
“沈家旧物在此你们敢毁?”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使者一愣封条举到一半的手顿住了。
“你们奉谁之命?可有圣旨?”春织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凌厉“无诏而封民宅是为私刑!” 她的话音刚落李崇文已缓步走出手中一本翻得泛黄的律典被雨水打湿一角他却毫不在意朗声道: “《大齐律》第五卷第九章明载:凡无诏敕而擅封他人田宅者以乱法论处轻则杖责重则流放!诸位大人今日若强行封门便是触犯王法!” 他说罢当场铺纸磨墨写下状纸笔走龙蛇字字铿锵。
“此状我将亲自送往州府若诸位执意妄为请先签名为证!” 围观村民见状顿时议论纷纷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凤令使者脸色微变原以为此次前来不过例行公事哪知竟会撞上一个手握证据、言辞锋利的村学先生还有一个冷静如冰、寸步不让的林家当家主母! 他迟疑片刻低声与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终究没再贸然行动。
“此事……还需再议。
”使者冷哼一声收起封条“我们暂且不封但林家之事尚未了结尔等莫要轻举妄动。
” 说罢三人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祠堂门前才恢复了些许人气。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暗自庆幸——还好春织没有退让。
霍砚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你真不怕他们再来?” 春织摇了摇头目光沉静如水:“怕有用吗?越是怕他们越觉得我们软弱。
今日这一场不能输。
” 她转身对众人道:“从今夜起大家轮值守夜妇孺搬进里院男丁轮流巡查。
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敲钟传信。
” 她话音落下几个年长的村民点头称是年轻人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应战。
“另外霍大哥。
”春织看向霍砚语气认真“你安排几人连夜入城把林家遭遇张贴于州府衙门前务必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 霍砚点头:“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告示天亮前就能送到。
” “好。
”春织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底却燃起一抹火光“我不信这世间就没有公理。
” 祠堂内灯火摇曳风雨未歇。
而在村外的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正盯着林家老宅不知有多少算计在暗处悄然酝酿。
夜深风更急。
林宗仁立于祠堂后院的老槐树下望着风雨交加的夜空神色复杂。
而此刻他心中已有打算—— 明日一早他要去一趟邻村找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商议一番。
林家不能孤军奋战。
但他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默默转身回屋留下一句吩咐给守夜的小厮:“明早备好马车我要出门。
” 祠堂门前春织站在檐下看着远方渐渐隐去的山影心中一片清明。
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因为她不是那个躲在灶台后的“小织娘”她是林家现在的主心骨。
风雨越大她就越要站稳。
因为身后就是家。
暴雨未歇乌云压顶。
林宗仁天未亮便备好马车带了两个亲信家丁趁着晨雾未散悄然出了青溪村。
他的目标是邻村几位与林家素有往来的德高望重之士——一位致仕老官、两位乡绅皆在地方上有不小声望。
“林某此去若成则有望扭转局势;若败……”他在马车内低声自语目光坚定“也至少让州府知道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 三十余里外的柳湾村正是他此行第一站。
与此同时林家老宅内春织已早早起身。
昨夜风波虽暂时平息但她心里清楚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她没有丝毫懈怠立刻着手安排后路。
她在祠堂密室中翻出一箱又一箱的重要账册、田契地契、祖传玉佩、铜牌文书一件件清点、分类命人连夜转移至后山一处隐秘石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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