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脆弱的平衡躯壳之缚星海虫祖

地底巢穴仿佛一个巨大的生物熔炉永不停歇地轰鸣着将星球的养分转化为虫群狰狞的力量。

在这片充斥着进化喧嚣的核心区域却存在着一个奇异的静默点——林羽的意识深处。

他悬浮在能量液中金色的眼眸不再是以往那种绝对冰冷的数据流淌而是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困惑的滞涩。

那场发生在自己意识核心内的无声战争并未结束而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虫祖卡兹克的意志依旧强大复仇的渴望和对人类的厌恶是他存在的基石不容动摇。

但“林羽”这具载体以及与其深度绑定的、关于苏雪的记忆碎片却像是最坚韧的寄生藤蔓并非猛烈对抗而是无声地渗透、缠绕试图在这冰冷的基石上撬开一丝缝隙。

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基于效率做出绝对理性的决策。

每当涉及资源分配、尤其是可能影响人类生存状况的决策时那源自载体的、低效的情感反馈总会悄然浮现干扰他的判断。

就像之前批准特殊合金用于加固避难所。

事后他进行逻辑复盘发现虽然理由（避免劳动力损失）成立但最优解其实应该是迫使人类用其他更多资源来交换而非直接让渡部分稀有矿产配额。

但他当时就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更“便捷”的方式仿佛在回避某种可能引发的、来自苏雪的负面情绪。

这种“非最优解”的选择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仿佛精密仪器中混入了一粒沙砾。

更让他烦躁的是对苏雪本身的关注。

他的感知会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她身上分析她的情绪波动评估她的精神状态。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维持“接口”的稳定性是一项重要的资产管理工作。

但真的是这样吗？ 为何当她情绪低落时他会下意识地调整工蜂的采集路线避免去触动她可能在意的那片区域？为何当她因为某处人类聚集状况改善而微微放松时他核心意识的运转会似乎……更顺畅一点？ 这些细微的、无法用效率完全解释的行为让林羽（虫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他尝试过抵抗。

他故意驳回了几项苏雪提出的、明显偏向民生改善的建议试图重新确立绝对理性的权威。

然而每次驳回之后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苏雪那骤然黯淡下去的情绪以及她强打精神继续工作的那种……令人不快的坚韧。

紧接着他自己的意识海也会随之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低气压运算效率甚至会出现微小的、不必要的下降。

仿佛这具载体在用一种消极怠工的方式抗议他对“它”所在意事物的冷漠。

这种内在的拉扯使得林羽对外界的态度变得有些难以预测。

他依旧冰冷依旧高效地推动着虫群进化但在处理与人类相关的事务时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不一致的倾向性。

有时他会显得格外苛刻有时却又会出乎意料地“通融”。

这种变化敏锐如苏雪自然察觉到了。

她心中的那个荒谬猜想变得越来越清晰。

虽然林羽从未承认甚至大部分时间依旧表现得如同冷酷的神只但那些细微的“巧合”那些他情绪波动时无意泄露出的、极其短暂的滞涩都指向一个可能——那个她认识的林羽或许并没有完全消失。

这个认知并未让她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她仿佛在陪伴一个随时可能苏醒的巨人巨人的本性是毁灭但偶尔在睡梦中会流露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

她不知道这丝温情能持续多久更不知道巨人彻底苏醒的那一刻是会记得梦中的温暖还是被更大的愤怒所吞噬。

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她依旧利用自己对“效率”的理解为人类争取着生存空间但她开始更加注重方式方法尽量避免直接触动林羽那属于虫祖的、厌恶人类的敏感神经。

她将人类的诉求包装得更加精致更加符合“虫群利益”。

同时她也下意识地……尝试去“安抚”那股冰冷的意志。

当她感知到林羽情绪似乎处于一种“平稳”甚至略微“偏向通融”的状态时她会适时地提出一些请求。

当她感觉到那意志变得烦躁或冰冷时她会立刻保持沉默只处理最必要的事务。

她甚至会在日常汇报中偶尔加入一些关于地表自然景观恢复、或者某些技术取得微小突破的“好消息”尽管这些消息对虫群而言毫无价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一种本能一种在绝境中抓住任何一丝可能性的求生欲。

又或许在那冰冷的绝望之下还隐藏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残存影子的……牵挂。

这种诡异的、脆弱的平衡在地底悄然维持着。

而在“龙穴”基地李洁也注意到了资源调配中那些难以解释的“微小善意”。

她越发相信这背后有苏雪的影子但她依旧无法理解苏雪是如何在那样一个可怕的存在身边争取到这些的。

她只能更加谨慎地配合将这些微小的资源精准地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同时全力压制内部“断脊者”的动荡维持着表面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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